第6章 第一嫌疑

    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,案情又太过模糊,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警方尽力想要避免的。像这种案情,像这种级别的杀手,要真是立案,成为悬案疑案的概率极大……

    这是要影响破案率,影响评先进的。

    道乙叹息一声,说道:“我明白,现在的警察,没有了监控都不会破案了。也不知道是社会进步带来了便利,还是某些单位某些人的功能机能在退化。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呢你!注意你的言辞。”安依依走着走着,故意在道乙的脚背踩了一脚。

    “报复心理这么重,这还是警察吗!”被尖头皮鞋来上一脚,还是故意使出力道,就算是修炼有成,道乙的脚背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没看到……”嘴上道歉,脸上得意,安依依得了便宜还卖乖。

    “这是道歉的态度吗?发情呢,你?”道乙也是年轻人,嘴上也没个把门的,废话脏话飙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找死!”

    安依依最听不得的话就是“发情”二字,奔三十的人了,还没有男朋友,所有与两性交往有关的词句都是刑侦队的禁忌,更何况是升级版的发情。

    母暴龙就是母暴龙,骂完之后直接就上手了。

    秋风扫落叶,那是一记充满愤怒情感的耳光。

    直捣黄龙,那是宣泄力量的掏心拳。

    撩阴一脚,那是进攻受挫之后的阴险报复。

    早就有准备,道乙自然不会再受伤,他一手对一手地握住了安依依攻来的双手,大腿一并,紧夹住袭来的撩阴一脚,也让安依依站稳都成了问题。

    “你!你放开我。”安依依脸色发红,不知是气还是羞,“再不放手,我告你袭警。”

    “谁告谁还不一定。”道乙脸色冷竣,“在场人都看到了,是你先动的手……不对,只有你动了手,我可没有攻击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骂人!”

    “有吗?问候了你本人,还是问候了你的亲属?顶多就是说话难听点……你还踩我一脚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,还不上来帮忙?把他铐起来!”

    刑警中那位精明大叔站了起来:“安队,息怒、息怒。小兄弟,放手、放手。我们安队没有恶意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恶意?断子绝孙脚都使上了,还没有恶意?要是有恶意,是不是该枪毙了呀……”

    “少废话,你放不放?!”安依依的愤怒等级再次提升,语音再度提高。

    “要我放也可以,你得保证不再出手……”

    道乙话还没说完,安依依一个前仆……双手被举着,身体前倾,头刚好倒在了道乙的肩上。

    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旖旎的画面,要是来个壁咚,就完美了。

    画面很旖旎,道乙却“啊”地一声惨叫开了。

    把安依依推开,道乙掀开衣服,肩膀上是两排血糊糊的牙印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特么属狗的!”

    “要你管!呸、呸……”安依依显得毫无素质,嘴里的血直接就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你下次要是再咬,我一个膝撞……你知道的,不死也得重伤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想有下次,我呸!”安依依吐了一口唾沫,“本姑娘黄花大闺女一个,头一次跟男人如此亲近……呸、呸,吃了大亏。”

    “你!”道乙无奈,只得怒目而视,“原来是缺少男人,怪不得脸有暗疮,还听不得带点荤腥的词儿。”

    “你比我好不了多少,虽然结了婚,上过床吗?手都没摸上吧?”

    “你!”道乙气结,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卞青青,心里满是愤懑。

    无比私密的事情,八卦成了全天南人都知道的资讯,这八婆得多大的功力。

    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何必呢……”安依依翻脸像翻书,秒变了模样,在沙发上坐下,“来,你也坐,有些事情要问你。”

    什么叫沦落?

    谁跟你沦落?

    虽然长相不错,只是我们真不熟不是……

    道乙满头黑线地在安依依对面坐下。

    “做记录。”安依依吩咐完同事,对着道乙问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姓名?”

    “年龄?”

    “职业?”

    “今天早上八点起到现在,你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干嘛,你审我?”道乙淡淡地笑了笑,“用不着这样公报私仇吧。我才是受害者,还受了伤呢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自己让立刑事案件的。怎么,不让调查了?”

    “调查肯定是要的,只是怎么会调查我?”道乙喊冤的心情都有了。

    “你有很大的嫌疑,就作案动机来说,你排在第一位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位?”道乙直挠头。

    没有雨水滋润的婚姻不能长久,更何况是强扭的瓜……可是夫妻关系再差,道乙却从来就没有动手的念头。

    不管出于对赌约的承诺,还是做人的道义,都不可能对人出手,更何况还有三年之约。

    两年半都过去了,也不差这半年。

    再过半年就吾复得自由,何苦要去杀人……

    “你知道卞小姐的身家是多少吗?如果她遇害,按照法律规定,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,你享有继承权……还有,据我们了解,你们夫妻关系并不好,甚至有离婚的传言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她……她有好多钱?”道乙指了指病床,低声地嘀咕了一声,“我怎么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卞氏集团市值数十亿,卞小姐作为卞氏总裁,手上的股份少不了吧。要是把股份折现,价值上亿是不成问题。卞小姐如果出事,根据法律你能分到大部分的财产,保守估计也能上亿。现在这个社会,十万元都可以买人命,上亿财产你就没有动心?”

    上亿?

    财帛动人心?

    被人轻视了,道乙挠了挠头。

    一个入赘的废物,一个医院里的男护士,近乎玩笑的职业,社会最底层人士,收入低微又几近透明。

    卞氏集团说是家族式企业,只是一家企业的发展壮大离不开助力,异姓的助力必不可少,股份是凝聚助力的最好黏合剂……最终的结果,卞氏亲属占有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本。

    卞氏集团创始人卞宏基有两子两女,子女各持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,六个孙子孙女各持百分之一,卞青青入职执行总裁时获得老爷之百分之二的馈赠。

    百分之三,市值上亿,每年分红就有上百万,相对于某人每月三千挂零的薪资,确实是天文数字。

    是时候弄点钱了。

    还有半年合约结束,既然暂时没想回道观,最起码得有座寓所,道乙可不想无家可归。

    遭受世人的白眼已是常情常态,道乙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师父说,钱财乃身外之物。这个还真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凭什么相信你。对了,你的身手不错,用来干这事,应该没有问题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问题……不是,不带这样带节奏的。推论和假设成不了呈堂证供。别忘了,刚才是我主张要立案的。”

    “贼喊捉贼,又不是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也行?我还救……”道乙满头黑线了。

    救人之语不能出口,除了郁闷,还是郁闷。

    人体死穴三十有六,救人难杀人易,灵力外放都不需要,手指头按一下就成。只是要设计得这么精巧,以至于让警方都误以为是意外,还真是需要经验和技术。

    颅内出血刚开始时没有症状,受害人自我感觉良好,必须等到血块足够大,颅内的压力足够大,才会死人。这个过程的快慢跟出血速度有关,一般是几十分钟到几个小时。

    有这些时间不但可以从容逃离,甚至都不会引人怀疑。

    杀了人还不引人怀疑,这确实是高。

    会不会是遇上了职业杀手?

    没做亏心事,自然不会揽祸上身,道乙只好配合调查。

    道乙有不在现场的人证和物证(医院监控视频),但却不能摆脱雇凶的疑惑。

    手机作为通信工具,自然就成了检查的重点。

    “没有同学,也没有朋友?一个星期没有一个通话记录,删了吧?”安依依翻着手机,很是不解。

    “爱信不信!手机上删了,移动公司有记录,可以去查。”道乙答道。

    道乙唯一的社会软件是微信,微信里面没有好友,只有科室的群、科室护理人员群。

    里面有科室主任和护士长排班调班的安排,科室人员必进。

    “你在里面也不多说话?不会太郁闷吗?”安依依翻看着群消息,某人除了答复“好的”之外,没有任何表达。

    道乙翻了翻白眼,没有作答。

    郁闷不郁闷自己清楚,总不能打110找警花聊天吧?

    主任是领导,医生是骨干,享有群里说话的权利。

    女护士们可以当花瓶,打俏卖萌的也可以在群里端上,一个男护士……除了隐身,还能有什么方法?

    “电话短信也没有,和家人也是零交流?”

    “家人?”道乙又挠头了。

    无上道观里有李老头、张天思,那是师父和师兄。

    那个害人的李老头好久不见了,确切地来说,自从入赘卞家,道乙就没有见过。

    张天思倒是隔几个月会露一面,可那一般都是道乙骑着小毛驴,张天思驾驶着超跑,冲他鸣个汽笛……道乙明白,这是在监督赌约的执行。